科幻研究者任冬梅:只有科幻文学有一定基数保障科幻剧本才会有过硬发展

来源:科普创客

2019-04-15 10:00:00

由《科幻文汇》电子杂志主编,中国第一本科幻爱好者杂志转向出版的实体作品集——《超新星》杂志正式上架。在国内科幻文学市场方兴未艾之际,《超新星》实体杂志的诞生,为广大创作者提供了成长平台,也为扩大科幻文学的影响力,壮大国内科幻文学创作力量迈出坚实的一步。为推广该作品,科幻文汇编辑部进行了一场科幻作家系列专访,通过对新人新作品点评的形式,同时提出自己对科幻现状的看法与总结,为新作者站台,“以老带新”,带领新人科幻作者发展。本次为大家带来的是著名科幻评论家任冬梅的专访。 



任冬梅,文学博士,科幻研究者、评论家。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员,第一届、第二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评委,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科幻文学、现代文学,已在《南方文坛》、《中国比较文学》、《现代中国文化与文学》、《中国图书评论》、等重要刊物上发表科幻研究论文近20篇。出版专著《幻想文化与现代中国的文学形象》(2016年“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并荣获第七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原创图书金奖”。论文《晚清与民国科幻小说中“未来中国”形象之比较》荣获第七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评论银奖”。论文《从科幻现实主义角度解读〈北京折叠〉》入围第八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最佳非虚构作品”。


范恩正:任冬梅女士您好。很高兴您能够接收《科幻文汇》的采访。本次采访是为了《超新星》的宣传推广。再次感谢您接收采访。


范恩正:用刘慈欣的话说,科幻是一个大广场,每个人都可能是从不同的道路来到这里。您可以简单讲一下,您与科幻结缘的经历吗?


任冬梅:我与科幻结缘得特别早,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看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这应该是我接触的第一部科幻小说。我父亲喜欢买《奥秘》一类的杂志,对我应该也有影响。但其实更早的时候,大概小学二、三年级我就开始看漫画《哆啦A梦》,我觉得这才是我的科幻启蒙读物,从那时开始一直到高中,我陆陆续续把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哆啦A梦》全部买完,成为哆啦A梦超级粉丝。小学到初中时期看了一些国外经典科幻,像凡尔纳、威尔斯还有一些苏联的科幻小说,到初二时第一次发现《科幻世界》杂志,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通过《科幻世界》认识了更多的国外及国内科幻作家。高中到大学本科是我大量阅读科幻小说的时期,从那时开始成为真正的科幻迷,并且想以自己的方式加入中国科幻大军中。因为喜爱科幻的缘故,保送读研的时候我选择了北京师范大学,从而得以认识吴岩老师,并成为一名科幻研究者,也因此一步一步结识了更多的科幻作家、科幻研究者、出版人、活动家、科幻迷,和他们成为好友,最终成为中国科幻圈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


范恩正:在中国科幻的发展史中,曾有过关于科幻文学是姓“科”还是姓“文”的争论。科幻是一种文学体裁,还是科普创作的一部分。您是如何看待科幻和科普的关系,中国科幻是依存科普而存活的吗?


任冬梅:中国科幻在诞生之初即晚清的时候,就是以科普的目的出现的。当时的人对科幻的看法大多和鲁迅一样,认为科幻小说可以“掇取学理,去庄而谐,使读者触目会心,不劳思索,则必能于不知不觉间,获一斑之智识,破遗传之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在中国科幻发展史中,科幻长期依存科普而活,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出现科幻文学是姓“科”还是姓“文”的争论以后,科幻小说的文学本质才得以凸显出来。在我看来,科普并不是科幻的目的,科幻是一种独特的文学体裁,它以科学幻想的形式表现了科技发展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后果和造成的种种困惑。阅读科幻确实会因此对科学产生兴趣,用王晋康老师的话说就是“科幻能在青少年心中种下对科学的爱”,激发读者对相关科学知识的学习欲望,从而起到一定的科学普及作用,但科普仅仅是科幻的副产品或者说科幻并不必然承担科普的目的。另一方面,科幻作品中常常会提出一个假想的世界框架或极端环境,并在这一框架下演绎出各种故事。对打破思维定势和锻炼人的思维广度有一定的帮助。可以算是一种思想实验或者头脑体操。因此,我认为当下的科幻并不属于科普创作的一部分,科幻应该有自己独立发展的路径,科普只是科幻可能会起到的作用之一。


范恩正:在科幻文学方面,中国科幻已经拥有比肩世界的作品。中国科幻的影视创作也取得了一定的发展。您对当下的中国科幻文学和科幻影视是怎么看待的,您是否看好中国科幻影视的发展?


任冬梅:当下的中国科幻文学确实已经逐步达到了世界级的水平,我们有刘慈欣,有《三体》,有郝静芳,有《北京折叠》,还有王晋康、韩松、陈楸帆、宝树、夏笳、飞氘……中国科幻文学在刘慈欣的“异军突起”后得到了各方的关注,确实也有了更好的发展空间。目前中国科幻文学的创作是在不断繁荣的过程中,然而我们与世界科幻强国美国相比,在科幻文学创作数量及质量上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因此目前需要大量培育新人,需要更多的创作者加入到科幻创作中。好在这件事情已经有好多人在做,目前已经有好几个奖金丰厚的科幻文学征文、还有未来局的科幻写作营……只有上游的科幻文学文本达到一定数量以后,有基数的保障以后,出现优秀作品的几率才会更大,然后下游的科幻影视才会有过硬的剧本做基础,打造出好的科幻影视作品。当下的中国科幻影视还处于一个积累期,有很多科幻项目在筹备中,我是很看好中国科幻影视未来的发展的,因为资本、人才、技术、文本、关注度、期待值都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等待最后的爆发期。目前的中国影视水平在不断提高,各个题材都已经有优秀作品出现,接下来的突破点肯定在科幻影视上。


范恩正:自1818年科幻诞生以来,科幻在世界上将近有两百年的历史。而中国科幻从1904年荒江钓叟创作的《月球殖民地小说》开始,也经过了百余年的发展。您觉得与其他国家相比,现如今我国的科幻发展存在哪些优势?


任冬梅:第一点优势是大环境,目前中国综合国力是在不断上升中的,表现在科技方面,我们有北斗系统、世界第一的超级计算机“天河2号”、世界上最大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FAST……中国科技正在不断发展,很多方面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历史上科幻最繁荣的国家,都是当时在世界上处于科技领先地位的强国。此时的中国已具备了科幻繁荣的外在国力环境。第二点优势是科幻阅读的人数有很大增长空间。中国人口世界第一,目前阅读科幻的人群数量在不断上升,尤其是《三体》的影响力成功超出科幻文学的范畴,进入流行文学、大众文学中,很多原来不看科幻小说的人也因为《三体》的缘故开始阅读科幻,以中国的人口基数,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人群阅读科幻,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第三点优势是年轻。不管是中国科幻目前的发展上升势头,还是中国的科幻作家、科幻迷,与其他国家相比都处于非常年轻、朝气蓬勃的状态。其他国家如美国、日本目前坚持创作、阅读科幻的人群整体年龄已经是中年以上,而中国的科幻迷们都是些年轻的面孔,很多年轻一代科幻作家也都是80、90后。年轻不代表不成熟。年轻意味着他们是伴随着科幻长大的一代,更懂科幻,更有热情。年轻使他们得到了遍览世界科幻的视野和汇聚前辈精华的站位。更重要的是,年轻意味着中国科幻方兴未艾、后继有人,未来的发展有无限可能。


范恩正:我们出版的《超新星》是完全由新人作品编纂而成。《超新星》的存在,正是为培养科幻作者而打造的新人平台。对于《超新星》的出版和未来的发展前景,您有什么看法。非常希望多听听您的想法和意见。


任冬梅:能够出版全由新人作品编纂而成的书,不仅对新手作者来说是好事,对中国科幻的发展也大有益处。中国科幻市场的规模需要出版社、作者、读者共同努力去维护和扩大,不能只把眼睛盯在已经成名的作者身上,这样总有资源枯竭的一天,中国科幻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而且我也相信新人作者中有很多优秀的人才,他们往往只是缺乏一个平台,可以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他们。《超新星》可以加大宣传力度,只要收录的作品本身质量过硬,购买和阅读的人群就不会少。我希望《超新星》能够有不错的成绩,更希望这成为一个系列,将来会有第二辑、第三辑……从而成为一个培养新人科幻作者的优秀平台。


范恩正:作为一个深受读者欢迎的科幻研究者、评论家,您后续有什么创作计划吗?


任冬梅:作为一个科幻研究者和评论家,我后续还是会继续我的科幻研究,主要是民国科幻研究,同时关注当下最新的科幻作品,写更多科幻评论文章。


范恩正:关注科幻的人越来越多,请您对即将开始创作的科幻爱好者说一下您的寄语吧。


任冬梅:坐下来开始写第一个句子,然后是第二个。先把第一篇写完然后卖掉。好吧,这不是我说的,是波尔和海因莱因说的。


任冬梅:现在是中国科幻最好的时代,不加入还等什么呢!这是我说的。


责任编辑:迟嘉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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