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 不为人怜偏怜人——白头翁

来源:本站

2022-06-09 1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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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名 | 白头公、白头草、老翁花等

功效 | 清热解毒,凉血止痢

 

白头翁不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也不是人皆尽知的那种白脑袋的鸟儿,眼下我要推介给读者的白头翁是毛茛科草本植物,开着紫色的花。


早春时,山野或是荒坡之上,白头翁举着深浅不一的紫色小花绽放了。花朵看上去如微缩版的郁金香,乖巧可爱,摸起来丝柔醇厚。极尽天地间,都是纯粹的紫罗兰的颜色,十分醒目,香气在凉风中飘过,这是北方万物沉寂中一道靓丽的召唤。可惜还未到盛夏时节,便消殒了,给夏日留下遗憾。结下果实如同八十老翁的银发,让人内心隐隐跳出苍凉和无奈,如若风来,它的白发便凌乱地飞舞,把万种凄凉,蔓延于触景生情者的内心。


每次面对白头翁,我情不自禁便将它与白头发联系起来,心便荒凉,由此想起李时珍的一句话:“日渐单薄的爱、背信之恋。”其实,背信之恋正是白头翁的花语,凡是受到白头翁花朵的祝福,都有出类拔萃的才智;且不只富有知性,还兼有洞察人心的纤细感受力。


好在它是本草,别看有人说它是凄凉的,但藏于深处却是一种温暖的蔓延。


传说诗人杜甫困守京华之时,蜗居茅屋,生活穷困潦倒,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一日早晨,杜甫喝下残羹剩粥后,便呕吐不止,腹部剧痛难耐。可怜他身无分文,哪里找钱求医问药。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老翁途经他的家门,见此情景,十分同情,询问杜甫病情之后说:“稍待片刻,待老夫采药为你治疗。”没有多久,白发老翁采来一把长着白色柔毛的野草,入锅加水煎汤让杜甫服下。杜甫服完后,病痛渐消,数日后即痊愈。一代诗圣有感而发写下千古名句:“自怜白头无人问,怜人乃为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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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草起名为白头翁,用以表达对白发老翁的感激。


读过上面那则暖心的小故事后,对白头翁更是充满好奇与喜爱。


本草是慈悲的,本草也是厚重的。民间的传说和故事,都在赞颂着本草的美好。诸多版本的经典故事,其意义所在都是娓娓道来它的温暖。


从前,山下有个小伙子叫阿宝。有天,阿宝闹肚子,痛得直冒冷汗,手脚冰凉。疼痛实在难忍,阿宝便捂着肚子挣扎着去看郎中。可在途中支持不住,一头便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不知多久,阿宝醒来,只见一位白发爷爷拄着拐棍站在他的身边。老爷爷问阿宝怎么会躺在路边?阿宝无力地回答:“肚子疼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老爷爷用拐棍指向阿宝身边的草地,那儿有一簇簇长着绒绒白毛的绿草,老人家说:“这草的根就是药,你挖一些回去熬汤,连喝几次就会好的。”阿宝决定试一试,他忍痛挖了一些顶头长白毛的绿草,回家后用此草的根熬水喝了,肚子一夜没痛。一连喝三天,病就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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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病好后,又上山砍柴。他在砍柴的山路上再次遇见白发爷爷。老爷爷远远看去,白胡须飘飘,活像一位山里的神仙。阿宝忙走前去说:“谢谢老爷爷,我吃了药病就好利索了。”白发爷爷笑着说:“我正想告诉你,那是我家祖传的秘方。我是想借你的嘴帮我传给世人呢。”阿宝点头答应。一眨眼的功夫,白发爷爷又不见了,小伙子知道遇上了神仙。


此后,村里的人不管是谁犯了肚子疼痛的病,阿宝会不分昼夜扛上一把锹,到野地里去挖长白绒毛的绿草,回来用草根煎水送给病人喝。好奇的乡亲们问阿宝:“这是什么药?”阿宝厚道,便一五一十地把遇见白发爷爷的事都告诉大伙儿。


怀着感激的心情,阿宝时常到初见白发爷爷的地方等候,等了一天又一天,也不见白发老爷爷再出现。阿宝很失望,望着草地上长着白毛的绿草发呆,突然,一道亮光,从一棵顶头长白毛的绿草处发出来,亮光中,那棵绿草迎风轻轻摇摆。阿宝突然发现:这株野草多么像白发老爷爷!阿宝又想,不能让后人忘记传授秘方的爷爷,既然这种草还不知道名字,那就叫它“白头翁”吧。从此以后,人世间就有了“白头翁”这味草药。


白头翁的外貌看似苍凉,好在其药性却不凄凉。苦寒而入血的它虽为野草,但药用价值极高,历代本草专著多有记述,白头翁有清热解毒、凉血、明目、消赘的功效,有诗记载:“苦温味性白头翁,主入心经与肾经。温症发狂为主治,并消积聚瘕和症。瘿瘤瘰疬皆能散,鼻衄金疮亦可平。阴疝痊兮偏肿愈,秃疮膻腥治亦能。腹痛骨病牙痛止,红痢能将毒性清。肠垢搜刮堪竭净,佐之以酒效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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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景治疗热痢下重,肛门灼热,用的正是白头翁汤,自此以后历代医家,皆以白头翁治热毒血痢,疗效甚佳。白头翁是热毒痢的特效之药,它的地位没有其他药物可以代替。《纲目拾遗》中提到白头翁能去肠垢,消积滞,这样肠壁之垢积排尽,各类病菌就没法肆无忌惮地生长作乱了。


《伤寒论》治厥阴热利有白头翁汤,因其方中尽袪病之药,而无扶正之药,于证之兼虚者不宜。且连、柏并用,恐其苦寒之性妨碍脾胃,过侵下焦也。白头翁,身姿看似弱小低微,却能统领川柏木、黄连、秦皮这三味威实的草药,而组成名曰“白头翁汤”。此汤中,白头翁为君药,地位相当于君主,正如白发飘飘的老者,以博大坚强之心给病人以慰藉,这时,配伍的川柏木和黄连两药为臣药,秦皮则为佐使药,乖乖地臣服于白头翁的麾下。


为了用文字与本草相遇,找资料,走药房,偶有买回本草细细琢磨。白头翁的紫花,白头翁的白绒毛,在儿时的记忆中犹在,而它入药部分却是根茎,脑海中竟无一丝痕迹可寻。只好买回草药摆弄琢磨,这时,妈妈瞧见说:“这是白头翁的根?咋了?淋巴又化脓了?”


我诧异。忙问询妈妈:“您认识白头翁?”


“你小时候,淋巴总发炎,发炎便发烧。幸亏漫山遍野长了很多白头翁,煮了新鲜的白头翁水喝,两三天你又活蹦乱跳了。”


“原来我与它还有渊源,小时候喝的黄水都是它的功劳。”我似有感激似有埋怨地说。


“不是喝一次而已。你小时候,也不知哪来的实火,淋巴发炎,腮腺炎,牙痛,我都用它煮水给你喝。”妈妈补充道。


与妈妈的一番对话,勾起了曾经的回忆。那次腮腺炎,妈妈用黄色的水煮鸡蛋,让我吃蛋喝汤,尔后,蒙上棉被发汗,第二天,又开始跑出去玩耍了。那时,妈妈常说孩子不藏病,其实,身边有那么多本草,病又如何能藏得住?


在《中国满族医药》这本书中,写到白头翁是满族的民间治疗肠炎、痢疾的常用药,使用鲜白头翁时,剂量需较大。但重点指出此本草毒性很大,使用时要慎重。虽说白头翁的毒性不如乌头那么猛烈,但它也不是好惹的。根状茎泡出来的水,足可以撂倒地老虎、蚜虫、蝇蛆、孑孓等一众害虫,没有谁赋予它农药的身份,它却默默地承担了这份职责。尤其在野外,千万要嘱咐孩子不得乱塞叶子和花朵进嘴里。看到这些文字时,我暗暗地为自己捏把汗。在山坡疯跑的当年,没有人这样告诫,更无人这样提醒。所幸白头翁的味道无法诱惑我的味蕾,所以免去当年中毒事件的发生。




接纳一个人,包括他的优缺点。了解一种本草,包括它的慈悲和罪恶。人与植物,以及万物,都具有两面性。有时缺点却是一种盔甲,正如白头翁的毒性,其中一个度字,便能掌控是否背负罪名,于人,这份毒需警惕;于害虫,这份毒却需发扬。


翁不可貌相。表面的柔弱背后,却承担着土农药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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