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 朴龙国

每一个物种，都有不同的故事，高颜值中华秋沙鸭的故事层出不穷，只可惜，并不是随时随处可见，除非，天天追着它，拿出初恋追意中人的精气神，拿出不怕苦的蛮劲傻气，准保能一睹鸭子世界的情感也如人类一样轰轰烈烈。

闲时常常思索，笔者曾是小女子时，情窦初开，也没有迷恋过帅哥，更没有疯狂的追过明星，自然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且死去活来的恋爱。一晃已近半百，也已满头白发，却突来一股激情，迷上了中华秋沙鸭，且迷得死心塌地，如若赐我一双翅膀，保不准我也会与之迁徙且“私奔”。

因为迷上了中华秋沙鸭，我格外关注与它有关的生活环境，包括河流山川。古洞河便是其中之一。古洞河发源于和龙市西部西城镇境内甑峰岭山脉的老岭峰东谷，是松花江上段二道松花江的右岸支流，满语意为“浪花翻滚”的河。古洞河绕着错落蜿蜒的山峰流淌，周围山水相连，一朵朵浪花如一朵朵晶莹的花朵在河面翻滚，淘气的浪花让水域多出灵性，让山峰突出动感，不用言说也不用标注，一幅生态保护尚好的画面在山水间展开。这里的河流尚没有遭受挖沙破坏，河道也没有受到污染，河水中鱼虾耍欢跳跃，自然迎来国宝中华秋沙鸭的驻足，也成了中华秋沙鸭迁徙途中的加油站。尤其秋季迁徙前，此处驿站格外受到中华秋沙鸭的青睐。

国庆节过后，我跟随中华秋沙鸭科研组沿江河调查中华秋沙鸭迁徙前数量，前往安图县万宝乡古洞河东青至红旗村之间的河段。远远望见山与山之间围成一处避风的可以停泊的港湾，此处与河中央激流比起来，水静而浅，适合中华秋沙鸭捕鱼嬉戏。红黄秋景倒影水面，暖洋洋的惬意中，几只中华秋沙鸭在水面赛跑，如快艇，奔跑速度之快，目视已数不清楚数量，溅起的浪花在河面滚动。调查小组急忙找到隐蔽点，我开始隔着镜头与它们对望了。

最初以为这是一场鸭子群殴，慢慢观察发现，这是一场情敌之战。河面并不宽绰，早些年调查中发现中华秋沙鸭时有百余只，近几年数量减少。

摄影 | 朴龙国

而眼下却聚集着九只中华秋沙鸭，其中八只雄鸭，一只雌鸭。物以稀为贵，这只孤单的雌鸭自然成了我关注的焦点，拉近镜头仔细观察，这只雌鸭刚刚出落成十八芳华，在鸭族中该是三岁，已经是成鸭了，灰黑色的眼球缺少鸭妈妈眼中那份黝黑的亮度，缺少妈妈目光中的那份慈爱和温暖，眼睛虽然很明亮且透出一股稚气，透出一股惊奇，还透出一股惊艳。情窦初开的雌鸭游泳的姿态轻盈，正如人类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样，自然引来诸多雄鸭的爱慕而追逐，此时此景，河面成了一场热闹的相亲会。

无论人类，还是动物，求偶是一种本能。撩妹的技能，动物界中的雄性更胜一筹，人类还有羞涩，还存避讳和隐蔽，而动物不会矫揉造作，不会忸怩作态，不遮不掩，爱得明目张胆。这只雌鸭当属我眼前相亲会上唯一的“女嘉宾”，赢得了这么多帅气的雄鸭频频按键，爱得有些迫不及待，明目张胆的取悦“女嘉宾”，一时间，古洞河成了“非诚勿扰”的分会场。

摄影 | 朴龙国

雄鸭是最深情的求爱者，有几只求爱者争先恐后展开双翅，扬起脖颈，舞动双翅，如痴如醉，都想用美妙的舞蹈来博得雌鸭的芳心。旁观的情敌们也不示弱，岂能任由它鸭如此撩拨自己心中的女神，伸长脖颈，张开长喙，瞪着怒气的眼睛，意在撕咬它，堪比遇见天敌一般。在它的眼里，情敌也是天敌，一个是索要它的性命，一个是争夺它的爱情。雄鸭平日孤僻机警，可遇见爱情时，也流于俗气，不在斯斯文文，以搏斗来彰显它们的实力，通过激烈的搏斗来赢得心仪的雌鸭，鸣叫着，追逐着，愤怒着，目的是情敌落败，才善罢甘休。 

我曾经在其他水域见过仨俩雄鸭为一个“女神”而战，而眼下却是八位“帅哥”争夺一个“女神”却是罕见。不知是雌鸭数量少，丑丑的也变成了宝；还是这只雌鸭太优秀，才迎来如此浩荡的求婚场面。每一个求爱鸭都在与“女神”表示内心的澎湃和爱恋，而每一只雄鸭又无法靠近“女神”，“女神”在它们的中央，漫无目的心烦意乱地画着圈游走，周围由正在搏斗的雄鸭围拢着。眼前的局面，即使雌鸭想逃离都有难度，即使它有意中鸭，也无法大摇大摆的去迎接这份爱。雄鸭的搏斗让这场求婚变得有些生猛，有些血腥。

其中一只雄鸭，应该是这场求婚仪式中的雄一号，它频频向雌鸭曲颈点头，突然长喙浸于水中后再拔出水面，伸直颈部，头不时地左右摆动，头顶的冠羽顿发生机，如扇面怦然绽开，不经意的一甩，让这只雄鸭多出一股霸气和动感。这一甩，“女神”看在眼里，爱在心中，凝视雄一号有些神魂颠倒。这时，水面不见雌鸭，战事瞬间停止，雄鸭们都在诧异时，“女神”已经钻出水面，依偎在雄一号身边。其他雄鸭岂能放过它们的恩恩爱爱，又是一场水面热火朝天的追逐。不是刚才混打，而是七只雄鸭合力一起攻击雄一号。此时此刻，最前面奔跑的不仅仅是雄一号，它的身边还有“女神”陪伴。奔跑是起飞的预热，随着双双展开翅膀，离水面渐飞渐远，它们已在古洞河的上空飞翔了，尽管后面紧追而来的其他雄鸭，前面的这对情侣并不恐慌。相互凝望，以眉目传情，长喙也在一张一合，它们的情话在风中传递。爱的力量让它们加快了飞翔的速度，居然甩掉了追赶它们的七只雄鸭。

雄一号美梦成真了，仅是一分钟，这对情侣也在我的镜头中消失。想必寻觅安静的港湾谈情说爱了。失败的七个选手在落魄中停止攻击，居然知难而退，无精打采的趴在河面，一边捉鱼储备能量，一边东张西望寻找生命的另一半。其实，它们的落寞只是暂时的，天下谁人不识鸭，况且雄鸭撩妹的能力从不逊色，待迁徙的途中，也会有骄傲的“小公主”在等待它们。

摄影 | 朴龙国

主动求偶的鸭子会更加容易将自己的基因传递，这是自然界动物择偶的结果。中华秋沙鸭为了使得自己优秀的基因得以传承，每一只雄鸭都在积极追求真爱，它们在迁徙之路去恋爱培养感情，待春暖花开时，回到长白山孕育下一代。经过这场求婚的战事，强者雄一号优先获得了种族延续的机会。

摄影 | 朴龙国

一条河也是一个社会，每日这里上演着跌宕起伏的故事。关于中华秋沙鸭的，关于其他野鸭的……故事缘起于野生动物地繁衍生息，只有保护好自然生态，这些动物以及故事才能经久不衰地延续下去，人类的世界才不会枯燥而孤单。有一种温暖来自动物，那份真，那份情，只有你与它们成为邻居，哪怕心灵的邻居，都能切身感受到这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