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长白山驰名。水不在深，秋沙鸭闻名。

富尔河流经敖东的版图，满语“富尔哈毕拉”，汉泽为“红色和杨树”，即杨树较多之意。而中华秋沙鸭最喜欢在老青杨树上做窝孵化，当作为它们的产房。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因为中华秋沙鸭的栖息而带进了浩瀚的网络，因为有故事，这条河流也小有名气。富尔河发源于富尔岭，有很多条小溪流汇聚而成，因为山上藏有宝贝人参，所以村民又把富尔河喊为“参水河”。河水经安图县永庆乡立新村流入古洞河，涓涓流淌而汇入松花江。

我与富尔河的缘分不仅仅源于中华秋沙鸭，如果追溯，那可追到了五十年前的夏天，我出生的村庄与离富尔河并不遥远，儿时的记忆中，大人们常常提及的野鸭子，便包括中华秋沙鸭。正因为这份记忆，沉淀成一份追求，我爱上了这条河，更是如此痴狂的迷恋中华秋沙鸭。

春天的富尔河我曾来过，周边林海清冷，听见枝头鸟鸣，各种鸟鸣，欢快的，悦耳的，叽叽喳喳，酷似一场音乐会。夏天的富尔河我还来过，远山近林葱茏，见到野花绽放，各种野花，一朵朵，一簇簇，美丽，惊艳，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此次踏入建设林场富尔河畔，恰逢深秋，漫山遍野只剩下星星点点枯黄的树叶点缀着枝头，树林，河流，似乎都找不到亮色，唯有栖息在沙滩上的几十只中华秋沙鸭抢占我的眼球，也点亮了秋的萧瑟。

这是春的期许，也是夏的嘱托，为了秋的驻足，等待着，等待着。季节的更迭并非许久，而我的等待却有些焦急。

摄影 | 朴龙国

建设林场归属于敦化林业局管理，林场专设一座中华秋沙鸭保护站，几位“鸭叔叔”日日夜夜为中华秋沙鸭站岗放哨。栖息在这里的各种野鸭及鸟类幸福指数颇高，幸福感自然会爆棚。进入林场有一座桥，叫建设大桥，大桥左前方的那片树林中，有多少野生树巢未曾细细数过，但是，科研人员给中华秋沙鸭搭建的七个“别墅”巢箱却一目了然。

摄影 | 朴龙国

这里树林环绕河水，河水簇拥树林，相依相偎，营造了自然的秘境。这里水美鱼肥，自然引来中华秋沙鸭在此安家落户，七个“别墅”是中华秋沙鸭科研人员开发的“新楼盘”，如今入住率居然百分百，每个“别墅”都有可爱的小家伙从巢箱中跳出来，新楼盘的搭建，为中华秋沙鸭孕育孵化下一代搭建了优越的条件，富尔河的“新楼盘”堪比“学区房”火爆，助推中华秋沙鸭孵化的数量。寂静的富尔河，静谧的林海，因中华秋沙鸭繁衍而热闹起来。

摄影 | 朴龙国

富尔河的“学区房”周围水面宽阔，河两岸树木资源保护良好，从建设大桥流过的河水渐渐变宽，居然在下游涌出一片沙滩。沙滩三面树林环抱，一面河水相依，沙滩如一枚金元宝，虽然面积小，但这是中华秋沙鸭休憩的金窝窝。透过望远镜望去，聚集着二十几只中华秋沙鸭，帅鸭居多，美鸭成了少数民族，因为少，而成为了沙滩上骄傲的公主。沙滩上横着一根倒木，居然成了鸭子们的会客厅，一只美鸭伏在上面梳理羽毛，左右聚着六只帅鸭。沙滩距离我的视觉太远，透过望远镜也无法看清鸭子们的神情。只能从肢体语言去阅读去揣摩它们的世界。

摄影 | 朴龙国

建设林场管理较严格，不准拍鸟人进入拍摄，不准当地农民进入采摘山珍……诸多不准只为中华秋沙鸭不受打扰，只为给它们营造舒适安静的生活环境。沙滩的周围没有道路，自然少去来往车辆的干扰，也略去挖沙者的惦记，对于这些金窝窝成长的鸭宝们又是一种偏得的保护，这片水域堪比圣湖，这里也当属它们的世外桃源。

端着望远镜的双臂有些发酸，而我却不舍放下，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沙滩上的鸭子们。中华秋沙鸭虽不喜与其他鸭往来，而它们自己族群的伙伴们玩起来也蛮疯狂的。几只帅鸭“泡”在河水中捕鱼，这条河的鱼资源并不紧张，而它们却争抢着，追逐着，也许是嬉戏，也许是玩耍，有些是调皮，你追我赶，热闹非凡。别看都是同一条河的鱼，其它伙伴鸭嘴里的鱼儿一定比自己捕捉的味美，似乎这种感觉与孩童相似。其中不劳而获也是一种快感，鸭与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贪婪不仅是人性，动物中也存在。无法看清他们目光的神色，所有的动态都是我猜测的符号，所有的赛跑都是我联想的由头。

这片金窝窝里，堪称富尔河中华秋沙鸭娱乐休闲广场。站着展示者有之，河中奔跑者有之，潜水捕鱼者有之，追逐抢婚者有之，还有呼扇翅膀在水面飞翔者。这时，两只中华秋沙鸭朝着我的方向飞来，一点点逼近，一点点清晰，原来一雄一雌，是情侣，是夫妻，似乎并不重要。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婚姻法去制约它们一夫一妻，也没有法规局限它们的婚外情。因为它们的珍稀，鸭子中的“渣男”都会得到人类的谅解。从这对鸭子的目光中折射而来的新奇，还有它们并不黝黑的眼球，已经肯定它们刚刚成熟，眼下该是热恋期。这样看来，它俩双双飞出大群，那一定是在约会。

摄影 | 朴龙国

啊！约会！想到约会，我却有些害羞了。

我忙调开望远镜的角度。约会毕竟是私密的空间，对于约会的鸭子也许并不在意我来当观众，而我却不忍心打破那份甜腻。鸟类的情感丝毫不逊色人类，如胶似漆，那份柔情，让人无不动容，尤其热恋中的鸭子，我要给它们留有独处的空间和时间，至少眼前我这样做了。

最初以为鸟类的爱情只在春天，碧水荡漾，中华秋沙鸭求爱，交尾，营巢，繁殖后代，之后带着小家伙在水面群闯天涯。通过秋天的观察中，推翻了最初的认知，爱无时不在，没有季节约束，有爱的世界总是春天。

转过身来，继续瞄准“泡”在河水中的中华秋沙鸭。阳光洒满水面，也洒在它们的背羽之上，一只只鸭子如同一个个精致的艺术品，镶嵌在富尔河中，形态各异，有静有动，帅鸭墨色的冠羽闪着墨绿的光芒，美鸭浮在水中与倒影呼应，似乎与秋色同频。这是一幅群鸭图，彰显中华秋沙鸭的闲适悠哉，也呈现这片水域的风和景明。这一切，感谢大自然的风调雨顺，感谢诸多保护人的辛勤付出。建设大桥离沙滩很远，况且桥头还有“鸭叔叔”们死看死守。久之，这片水域没有人为的干扰，聚集这里的鸭子的数量在逐年递增。

有一种爱，远远地望着；

有一种爱，叫做不打扰。

于我而言，每一次遥看中华秋沙鸭，都是内心的一份蔚籍。本以为看过了，便可以了却惦念，殊不知，每一次相见，又增添了一份不舍。万物有灵，每一只动物都有独一无二的美。而中华秋沙鸭的美，还有爱恨、喜怒和忧伤成为我永不休止的牵挂。

眼下正是它们迁徙前的集训，良禽择木而栖，富尔河因为中华秋沙鸭聚集更有秋的韵味，秋的富足，中华秋沙鸭不像人类那样，固执的守候着一亩三分地，在中华秋沙鸭的眼眸里，生活不仅仅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如此看来，中华秋沙鸭也是大诗人，在大自然风云莫测中，中华秋沙鸭是一首首会飞的诗，还是一曲曲流淌的歌。

作者 | 陈凤华

70年代出生于敦化，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科普作家协会秘书长。央企工作，中级会计师。出版有散文集《瀚海情书》。正如她所说每一只小鸟内心深处都是一面镜子，当你凝望它时，也看到了温暖的自己。保护动物从我做起，不要在失去的时候方做寻觅，不要在濒危的时候始盼希望，更不要在绝灭的时候徒然嗟叹。保护中华秋沙鸭，任重而道远，让我们携手同行，爱鸟爱自然，爱鸟爱家乡，爱鸟爱大美长白山！